沈瑞知道丁志鵬要去做什麽。

以其他三人貪婪短視的做派, 丁志鵬的主意應該很快就會奏效。

當然，最貪婪的，還是丁志鵬自己。

只是相比較而言, 他比其他三人更陰險。

到了孟司令的別墅之後，沈瑞就自覺地留在了車裏，反正丁志鵬的行動, 都在燕老的計劃當中，他不去聽, 反而能讓自己的嫌疑降低到最小。

丁志鵬也很滿意沈瑞的表現，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下屬, 才是最好的下屬。

他沒有要求沈瑞跟著他上樓，徑自去了孟司令的書房。

“大哥。”

一進門, 丁志鵬的臉上就掛上了那副懦弱又憂慮的表情, “最近的治安可是越來越不好了，我擔心……”

孟司令心裏一哂, 暗自笑話丁志鵬窩囊。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什麽治安？

那群連武器都搞不到的屁民，又能生出什麽事？

唯一讓人為難的是, 這群豬玀給他提供的產出越來越少了。

他瞥了丁志鵬一眼, 轉念一想，要是這家夥不是那麽沒主見又懦弱, 自己也不會扶持他。

現在老三和老四有了其他心思, 要不是老二性子像面團似的, 任他揉圓搓扁, 他反倒要擔心了。

“是啊，再這麽下去，養兵可就費力氣了。”孟司令說道。

丁志鵬臉色一變, “大哥，我不會帶兵倒也沒什麽，你兵強馬壯的，可不能減少這筆支出。不如……不如……唉！”

話說到一半，丁志鵬為難的跺了一下腳，閉口不言了。

“你今天怎麽吞吞吐吐的，在我這，有什麽話不能直說？”孟司令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卻不想丁志鵬突然擡起手，啪地一聲打在自己的臉上，“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竟然想出這種傷兄弟和氣的昏招，真是該打！”

他這一下抽得不輕，半邊臉都泛了紅，嚇了孟司令一跳。

不過丁志鵬的話，他卻是聽進了耳朵裏。

兄弟和氣？

孟司令冷笑一聲，心想著，兄弟和氣個屁！

“老二，我知道你這人念舊，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怎麽能婆婆媽媽的？老三和老四眼看著是有了異心，他們兩個占了那麽多軍事要道，擺明了是想等待機會對付咱們兩個。”

說到這，孟司令看著丁志鵬一瞬間褪去血色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在乎什麽兄弟和氣？那兩個可沒把咱們兩個當兄弟！”

丁志鵬抖著嘴唇，磕磕巴巴地說道：“大、大哥……這中間必然是、是有什麽誤會……老三和老四……不會的，咱們兄弟四個二十年的情分，怎麽會到這步田地？”

說到最後，丁志鵬的語氣越來越不確定，仿佛已經開始疑神疑鬼了。

沈瑞要是在這裏，恐怕都要佩服他的演技。

當真是爐火純青，都可以去角逐奧斯卡了。

孟司令看他這樣子，一方面唾棄他婦人之仁，另一方面又滿意於他的易於拿捏。

“老二，帶兵打仗的事你不懂，但是大哥得告訴你一句話，一旦打起來，這兩個人掌握的要道，可是隨時會影響咱們的軍資運輸和行軍路線。老三和老四這麽早早的打起這些主意，其心可誅啊……”

孟司令的聲音裏充滿了蠱惑，丁志鵬也打蛇隨棍上，突然鼓起勇氣似的，拔高聲音，“既然他們不仁，也不能怪咱們不義！”

說出這句話之後，丁志鵬的勇氣就全都耗光了，神情萎靡的跌坐在扶手椅上，“我這麽做也只是想自保。”

“行了。”孟司令擡手打斷他懦弱的行徑，“你想到了什麽主意，但說無妨，大哥什麽時候怪過你？”

丁志鵬做足了戲，這才說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大哥，我在想，要是咱們領地上的藥品減價了，那麽其他地方的人會不會……”

他話沒說完，孟司令的眼睛就亮了。

是啊，買藥的人雖然整體少了，但也沒至於縮水一半，只要他把老三老四那邊的人搶過來，每天的錢不就又補回來了嗎？

至於老三老四會不會不滿，孟司令可管不了那麽多。

買藥是自發自主的行為，那些人自願坐車來他的領土上買藥，可怪不了他。

孟司令心裏還記著之前的仇怨，雖說現在領土已經分割，“戰棋”已經取消了，但這絲毫不妨礙孟司令自己計劃著打擊報覆。

兩人商議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把藥價下調到了原來的百分之八十。

這個消息一公布，當天的火車票立刻就被搶售一空。

所有“遵紀守法”的居民，都拿出自己的積蓄，準備前往孟司令的領地，囤積低價藥品。

這一行為的結果，就是孟司令領地裏的藥品收入，一下子暴增了幾十倍。

而馬司令和白司令的藥品收入，頓時下降了近九成。

僅僅是幾天時間，兩人就坐不住了。

他們趕緊回了首都，找孟司令要說法去了。

“唉，也是我想的不夠周到，沒想到這些平民的反應這麽大。”孟司令裝模作樣地擺擺手，“也不過才是兩成利潤，居然這些人就全都去我的地盤上買藥去了。”

“大哥，我和老四這幾天可是吃了大苦頭，你這藥價突然降了，連招呼都不和兄弟們打一下，也太不近人情了。”馬司令看似在埋怨，語氣卻跟有些咄咄逼人。

“不近人情？”孟司令冷哼了一聲，“我這可是為了全體公民考慮。”

他轉過身，背著手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你們自己也看到了，平民的反抗越來越激烈了。咱們現在除掉了心腹大患，以後可得為長久考慮。這韭菜一口氣割到根，以後可就不長了。”

白司令和馬司令對視一眼，都是怒火中燒。

“說的好聽，你一口氣吞了咱們兄弟幾個月的紅利，這會兒我們再降價，只會損失更多。大哥今天不解決這事，就不怕傷了咱們兄弟的和氣嗎？”白司令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笑話！”孟司令猛地一拍桌子，“老子自己的地盤，想幹什麽還要看你們的臉色？你們兩個未免管的太寬了！”

說罷，他一拍手，頓時就有十幾個步兵沖進書房，槍指著白司令和馬司令，儼然早就打算撕破臉了。

馬司令眼睛一瞇，“大哥，看來你這是蓄謀已久啊！既然這樣，可就別怪做弟弟的不恭敬了！”

“你又能拿我怎樣？”孟司令冷著臉問道。

“我不能拿你怎樣，但對面樓頂的狙擊手……可就說不準了。”馬司令說話間，已經擡起了手。

“你！”孟司令用眼神示意步兵，“你要是輕舉妄動，可別怪我打爆你的腦袋。”

“那大哥也得想想，我死前能不能擡手這只手第二次。”

馬司令用威脅的語氣，暗示孟司令，只要他再擡手一次，對面的狙擊手立刻就會開槍。

兩方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孟司令惜命，只能把白司令和馬司令放了出去，但卻不允許他們離開首都。

然而軍區裏並不是鐵板一塊，不知道是誰暗中幫忙，白司令和馬司令最終還是逃離了首都，回到了自己的軍隊駐紮的地方。

對於孟司令來說，這自然是放虎歸山。

而在貧民窟的秦寂，終於等到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副本所在的世界開始了大規模的內戰，街頭巷尾都彌漫著戰火，根本沒人有時間去管街上的亂跑的人是平民還是沒有身份的貧民窟居民。

反抗軍的勢力也趁此機會渾水摸魚，一時間，各地都亂作一團，城市裏恨不得一天要爆發三次巷戰。

秦寂躲在已經釘死窗戶的房子裏，笑吟吟的看向原衡，“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識？”

外面戰火紛飛，子彈破空的聲音不斷響起，房屋也時常因為炮彈的餘波而晃動，但原衡卻覺得，沒什麽比此刻更讓人安心。

他第一次遇見秦寂的時候，就是類似的場景。

只不過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互相之間可算不上是友善。

“現在你可搶不走我的刀了。”秦寂說了句俏皮話，臉轉向外面的時候，心底卻有些難過。

原衡之後的路必然是布滿荊棘的，可是除了這一次，她卻沒有機會再陪他共度難關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是不是還真的能和他再次見面。

“轟！”

又一輪轟炸襲來，房子晃動了幾下，撲簌簌地落下了許多碎土塊，很久才再次歸於沈寂。

這時原衡說道：“我的線人告訴我，那個小軍官曾經去見過燕老，而且時間非常早，就在我們——”

秦寂佯裝沒聽清，“就在什麽？”

“就在你進入副本第二天。”原衡松了口氣，暗自慶幸外面的槍聲影響了秦寂的聽覺。

秦寂的眼神暗了暗，問道：“也就是說，他確實是玩家。不過他能這麽快取得燕老的信任，真是匪夷所思。”

“這個速度，巧合的成分大一些。”原衡說道。

畢竟主腦不可能幫助別人作弊，這個人應該是碰巧在第一天就知道了什麽關鍵的線索，才會突然找上燕老。

但這條線索究竟是什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對於什麽東西可以說動或者威脅燕老，秦寂和原衡都沒什麽頭緒。

他們當然不可能全知全能，推測到那名小軍官的全部經歷。

實際上，這人抽到的是一個稀有職業，也就是軍官。

正因如此，他擁有一個很重要的buff，那就是“軍事機密”。

這個buff，可以讓他每十五天，就探知到一條有關軍閥的秘辛。

而且非常巧合的是，他第一次探知到的秘辛，恰巧就和燕老有關。

對於燕老來說，沈瑞的身份明明是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畢竟二十年前跟著他的人，大多數都已經死於那場叛亂，剩下的也不是老死，就是銷聲匿跡了。

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突然跑到他的面前，聲稱自己知道他的秘密，燕老當然會非常驚訝。

加上這個人的身份還是個軍官，輕易動不得，燕老只好選擇了和他合作。

最重要的是，他本人雖然沒威脅，心底裏卻比較欣賞這種有魄力的年輕人。

就和他之前欣賞秦寂一樣。

唯一可惜的是，秦寂不是個男人，不能和他的女兒結婚。

所以燕老最終還是選擇讓那名小軍官做自己的接班人，扶持他的女兒燕柯。

如果秦寂知道燕老的想法，恐怕會笑出聲。

哪怕不討論其他玩家最多能在這裏停留多久，只說那小軍官一個人，燕老的願望也註定會落空。

試想，如果燕老幫助那名軍官通關，那麽那名軍官立刻就會脫離副本，自然做不了他的乘龍快婿。

如果燕老沒能幫助對方通關，作為玩家，難道那名軍官還真的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裏一輩子嗎？

更別提失敗的玩家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

不過秦寂當然是不可能天馬行空地想到這一點的。

那個小軍官的buff，簡直可以說是能掐會算，她哪裏能想到這種特殊能力呢？

何況眼前最重要的，也不是那名小軍官。

燕老能否成事，前提是四個軍閥能否鬥得你死我活。

如果他們的兵力不消耗到軍心不穩的程度，即使是燕老，恐怕也沒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消耗四個軍閥的兵力，讓他們元氣大傷。

反抗軍做的，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畢竟軍閥們把控了這裏這麽多年，普通人很難拿到那些殺傷力巨大的管制武器。

即使有人有一些不那麽合法的門路，也是杯水車薪。

直到最近軍閥之間的混戰，反抗軍才有機會渾水摸魚，順便收繳一部分戰場上的武器。

但若真論起作戰實力，一來反抗軍沒有經過正規訓練，而來成軍時間短，自然是沒辦法和正規軍相提並論的。

真正消耗軍閥兵力的，反而是他們自己的內訌。

“就看他們到底貪婪到什麽程度了。”秦寂看著外面焦黑的土地，喃喃的說道。

其實秦寂自己並不是那種貪心的人，雖然她不可能會剝削別人，但是設想一下這些軍閥開戰前每天能拿到的資源，秦寂就覺得不可思議。

這麽多資源，如果換成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不滿足的。

到底是這些人本性貪婪，還是人到了那個位置，大多數都會如此呢？

沒人能給秦寂正確的答案，但是之後的戰況，確實側面印證了某些人的貪婪。

白司令和馬司令聯手，先是打了丁志鵬一個“措手不及”。

丁志鵬的軍隊在作戰時幾乎是全面潰敗，只留下幾萬“殘兵”。

不過即使是不知道全部內情的秦寂，也能猜出來，這個老狐貍所謂的“殘兵”，八成是能和特種部隊媲美的精兵。

丁志鵬之所以這麽快失敗，並且把大多數失敗的軍隊都歸入其他三個司令的軍隊，為的就是消除其他三人的戒心。

尤其他大敗的時候，還把自己人數最多的部隊送給了他的大哥孟司令，這一點更是讓孟司令老懷大慰。

明面上丁志鵬還是個司令，但是他自己只領著那幾萬“殘兵”，其他的兵力，基本都給了孟司令。

一來二去，孟司令的兵力竟然隱隱強過了白司令和馬司令合在一起的兵力。

這更加助長了孟司令的野心。

原本只是想給另外兩個軍閥一些教訓的他，這次是徹底決心獨霸天下了。

有了這個念頭，孟司令獲得了丁志鵬的兵力之後，非但沒有罷手言和，反而加大了作戰的規模。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馬司令和白司令也會拼死反抗。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真的是成王敗寇，不死不休了。

戰爭之下，最淒慘的還是平民。

原本還依靠藥物征收錢財和物資的軍閥，現在已經徹底撕破了偽裝，變成了狂征暴斂。

普通人的財產、勞動力，成了軍閥們的私有物。

甚至有很多壯年男人，還會被抓到軍隊，強制入伍。

這一舉動加劇了人們加入反抗軍的步伐。

僅僅是一個月時間，各地的勢力就改頭換面，變成了三個軍閥和反抗軍之間的混戰。

且這三個軍閥互相之間，也偶有摩擦，反而是丁志鵬因為最早退出了戰局，帶著幾萬士兵偏安一隅，一時反而沒人為難。

這一天，丁志鵬看著最新的戰報，老神在在的教育著沈瑞。

這段時間，他幾乎把沈瑞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每每有什麽大事，都要拿來提點他一番。

“孟司令這步棋走得太快，恐怕很快就要吃虧啊。”他指著地圖，“如果是我，就從這邊進攻。這樣雖然進度慢，但卻能夠穩中求勝。”

沈瑞在旁邊低眉順眼的聽著，內心毫無波瀾。

他已經習慣了丁志鵬人前人後兩副面孔的樣子。

另外三個軍閥嘲笑丁志鵬不會帶兵，實在是大錯特錯。

這個人年輕時是從國內最好的軍校畢業的高材生，而且在同屆當中數一數二。

他不僅會帶兵，還擅長養兵。

只不過相比於其他三人，丁志鵬出身普通。

如果當初不巴結孟司令，他根本就沒有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

丁志鵬心裏其實是不服氣的，沈瑞得到他的信任之後，偶爾也能聽見他的抱怨。

對於自己二十年時間都在三個草包面前伏低做小的事，丁志鵬一直耿耿於懷。

他並不是什麽大度的人，別人給他難堪，他都記在了心裏。

一直以來，他都隱忍不發。

現如今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心腹，同時時機也快要成熟，丁志鵬志得意滿，認為自己統治這個國家只查臨門一腳，自然也就有些得意忘形。

四個軍閥在開戰前，除了孟司令有三十萬兵力之外，其他三人的兵力都在二十五萬左右。

現在丁志鵬把四萬精兵留出來，其他的兵力除了被俘虜的一部分之外，幾乎都送給了孟司令。

然而那些他挑剩下的歪瓜裂棗的作戰能力……

可想而知是不怎麽樣的。

這樣一來，雖然孟司令的兵力隱隱比另外兩人更多，作戰能力實際上確實略弱於對方的。

丁志鵬有意維持著這種微弱的差距，好讓兩方都不服輸，鬥得兩敗俱傷，他才好坐收漁利。

即使是孟司令騎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慣了，也不會好意思把他留著保護自己的、僅有的幾萬士兵要走。

更何況大戰當前，孟司令再怎麽不聰明，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把丁志鵬得罪死了，讓自己孤立無援。

正是因為這麽個理由，丁志鵬才能領著這幾萬士兵，而不用害怕被猜忌、被覬覦。

丁志鵬看著沈瑞那張純良的臉，很是覆雜得嘆了口氣，“唉，和你說這麽多，你也不懂這些。”

“我是司令的兵，司令懂就可以了。”沈瑞傻乎乎的笑了一下。

一看到這張和自己兒子相似的臉，丁志鵬的心就軟了下來。

“你啊，以後還是得多學著點，沒人能一輩子給你撐腰。”

這句話說出來，倒真的像是一個父親在教育兒子。

不知怎麽的，沈瑞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不是演戲，對方也不是敵人，沈瑞倒是真心希望，自己有一個處處為自己考慮的父親。

燕老雖然把他養大，但一直以來都對他很嚴格。

整體上，燕老更像是他的老師，而不像是他的養父。

沈瑞想到這，突然一個激靈。

他把剛才那種荒謬的想法強行趕出了腦海。

真是該死！

丁志鵬是殺人不眨眼，對平民敲骨吸髓的惡魔，他怎麽能因為他的糖衣炮彈，就拿他和燕老相提並論呢？

沈瑞暗自唾棄著自己不堅定的意志，一邊暗暗警惕，告誡自己千萬不能上丁志鵬的當。

他並不知道，血緣關系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有的父子即使從兒子出生起就沒見過面，也有可能在之後的日子裏一見如故。

只可惜沈瑞不知道也不相信自己是丁志鵬的兒子，丁志鵬也絕對想不到，燕老能夠在自己幾乎被滅門的情況下，忍著仇恨，把他的兒子養大，然後親手送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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